“这次，要好好的好好发挥啊......啊......”
刘年把书向桌子上一扔，哗啦一声，任那书本相互碰撞后瘫在一起。整个书桌好似一片古城的废墟，一片荒芜杂乱中没有丝毫的生气。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女孩子的书桌。
她仰躺在自己红色的椅子上，任一头长发自由的悬垂在空中，双眼静静凝视着洁白的屋顶，只是那屋子里莹白色的灯罩上面的两只小老鼠图案仍旧天真爱慕的注视着对方。她每晚都能看见这两只小老鼠，有时感觉他们可爱，有时又有些羡慕。
“作一只无拘无束的小老鼠也不错吧。那就没有这么多的作业，也就没有考试，没有考的糟糕或者考的太好害怕下次下降这些烦人的事情了......老天爷啊，让我变成一只自由的小老鼠吧。”
她自己微微咧着嘴，傻呵呵的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她是一只白毛的小老鼠，慢慢悠悠的在这个屋子里踱着步子，一边还唱着“我是一只小老鼠，一只自由的小老鼠......”她走着，仰头一看，“妈呀。”妈妈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干嘛呢，至于这么害怕你妈吗？”
妈妈总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
她端着水杯问小年。
刘年一下子直起身来，一边捋着头发，一边回话。
“诶呀，累了，歇一小会儿，没有偷懒。”
“我放心，累了就歇一会儿。”
妈妈把白色的马克杯递给了小年，马克杯暖烘烘的，上面胖胖的橘黄色猫咪图案也让人感觉那么温暖。她双手捧着杯子，轻轻吹着微烫的水。妈妈在她那套着粉色被套和床单的床上坐下，看着她在那里喝水。
“你桌子怎么这么乱啊。”
“刚才一扔书把桌子上的那一摞书砸倒了，还没收拾呢。”
她抬着的右脚慢慢的一晃一晃，那棕色的熊头拖鞋也前后的摇晃着。她又喝了一口水，扭过头来对着妈妈笑笑。
“马上就收拾，喝完水就弄。”
“就知道傻笑，快点啊。”
她看见妈妈温柔的看着她，就像小时候那样温柔的看着。也许当年自己出生的时候，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妈妈也是这样温柔的看着她吧。
妈妈站起身来，向卧室的门走去。
“快点儿复习啊。”她回头对小年说了一句。
白色包漆的木门轻轻地合上了，就像是被那为人不觉的春风推上了木门一般，流动的空气在小年身边旋转，又停留了。
她脚一跺地，“吱”地一声，将椅子向前拉了一下，开始收拾自己的书桌。几分钟过后，书桌上的书本由大到小的排列整齐，空了的白色马克杯在自己的右手边，中间留出了一半大小的地方是给自己写作业的。
刘年有条不紊的收拾着，她不知道门缝间的影子停留了一小阵子就蹑手蹑脚地走向客厅去了。电视机的屏幕上是静音的图标。
夜深了，窗外的动静渐渐只剩下风吹动落叶和其他东西发出的声音。淡绿色的窗帘微微的有些摇晃。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在这个只属于自己的小小卧室里，只是有那笔尖在纸张上的摩挲的声音，以及偶尔发出的书页、卷子的翻页声音。声音，在这个房间里隐隐感到有回声的现象。这也许是真的有的，也许是小年的错觉吧。
跟白色天花板上的两只小老鼠道了晚安，刘年“啪”地一声拍灭了灯。她闭着眼睛，快速地钻到自己的被子里，把一半的头用自己粉色的被子埋了起来。圆形灯的形状还在眼前恍恍惚惚的显现，闭了眼睛的黑色世界里，灯的颜色是蓝的、红的又或者是绿的，那黑色里她感觉不清晰，但确定那一定不是白色的灯光。渐渐地适应了黑夜，缓缓拉下小被子，慢慢地睁开眼睛偷偷看一眼，什么也没有，只是头上的灯罩还因为里面的荧光粉的缘故在黑夜里有那么一点点淡淡的光亮。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顾城的《一代人》在她脑海回荡。
她安心地闭着眼睛。会做一个什么颜色的梦呢？这是凌晨一点钟的夜晚。
没有人能准确说出梦的对错真假，小年她自己甚至在第二天早上醒来都不知道自己做了怎样一个梦。梦境，没有对错之分，但她却实实在在能分清真实和梦境。她也许在梦里梦到自己的了好成绩，但这不是真的。她听人说梦境是和现实相反的，她半信半疑，心里嘀嘀咕咕地打开了家门。今天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次考试了。
每个孩子在上学的时候大概都是有希望考个好成绩的心理的吧，作为一个孩子，作为一个学生，能够得到一个令自己满意又能够令家长满意的成绩，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如果说社会人是以金钱这种粗暴方式来彰显自己的价值的话，那么，在一定程度上，学生通过分数来彰显自己的价值是不是也像这样一般的粗暴呢？但是，除了这种方式，孩子们又能找到怎样更好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呢？尤其是在当下的这种教育制度之下，虽然有人褒扬这种制度，有人贬低这种制度，我们这些孩子又怎么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来动摇它呢？不过是大家在课间闲聊的笑话或者大话罢了。
刘年只是希望自己能够考个好成绩，在上一次的考试结束之后，或者是说在每次考试结束之后，她都会自己进行总结反思，这实在是一种比较有效的办法了。
“下一次要比这一次更好才行。”
又或者是，“这次没考好呢......但是从这天晚上开始查漏补缺，下次就更有机会。”
她白色衣装下的柔弱恬静，和内心的坚定与不舍，真是算作默默之中做苦工的代表了。就像她自己鼓励自己一样，她真的是最努力的，即使不是最优秀的也没有关系。但是，功夫服不服有心人，她的成绩确实是不错了，相比第一次在这里考试的时候。
“谢谢你了呢。”
她在心里想到。
“现在考试开始。”
学校的喇叭里发出考试开始的声音。霎时间，那小小的空间里，响起了笔和纸的嘶叫、呐喊。这里，不是战场，这里却充满了硝烟，战争的结果是红色的。也许，每一种竞争都是红色的，这种颜色总是带着那么鼓动人心的力量，带着人们满满的激情和动力。这大概就是一些人喜欢红色的原因吧。
“三角形......”
刘年默默念叨着试卷的题目，没有在想老师的嘱咐，却下意识的用了老师教授的答题技巧；没有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但也早已忽视了周围环境的状况。
窗外的太阳由东边向南边靠拢了，又由南边向西边坠去，每一次的考试都给人一种时间缩短的错觉。
“状态还不错呢。”
她长舒一口气，把那黑色的中性笔稳稳地放在了桌子上，左手轻轻地**着已经发酸的右手。她瞥了一眼窗外，日头已经没了，只是一片漆黑与昏黄的灯光在相互的照应着。窗户玻璃将屋子里的白色灯光与外面的黑夜隔绝了呢。这时候，仍然有笔尖在纸上摩挲的声音，但也不如刚才多了，更多的是纸页哗哗的翻动声。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那么，现在就是黎明前的黑暗了吧。”
她走在路上，自顾自的笑笑。
“怎么样了。考的不错吧。”
“不如你好了。可是你教给我一些学习方法，我才到如今这么好的。仰仗夏木您老的啦。”
“你也不谢谢我啊。”
方晴在这浓浓的黑色里像个精灵一般突然说话，黑色的羽绒服和藏青的牛仔裤把她很好地隐藏在了这黑色的时空之中。
“也谢谢同桌的帮助啦。”
“你从哪里蹦出来的？”
夏木回头问到。
“一直在你身后，等待时机，哼哼......那个，你不用这么客气，啊，小年。”
她那煞有介事的口气，让刘年忍不住轻声笑了。
“就你精，你老欺负人家吧。”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当然小年也没欺负我了。小年，给我澄清，快快。”
“没有，没有......”
说完两个人哈哈的笑了笑。
三个人推着自行车，从那黑暗的校园里来到了灯火通明的路上。
“学校也不多安两个灯，好黑啊。”
方晴抱怨道。
刘年他们三个人说说笑笑，也许这里就是最美好的时光了。可是，我们不是总感觉快乐的当下才是最美好的吗？未来是怎样的，我们又不清楚。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在学校里认识这么几个可以交心，可以开玩笑的好朋友，不免也会是一种成功呢。但是，只有孩子们自己会这么想吧，大人们可还是更看重学习成绩的。没有哪个学校是通过考察你交了多少朋友来决定给不给你毕业证书的吧。
“就算是有，我也碰不上这种好事情呢。”
刘年在心里暗暗想着。
那天，冬日出现了温暖的阳光，也出现在了刘年和夏木、方晴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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